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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1/18 20:52:00

作者:包东群

那是去年腊月二十,斜阳已坠入远山,夜色如墨。微弱的街灯忽明忽暗,树影萧瑟,残叶翻飞。寒风夹着冰雪呼啸而来,我像雕塑一样伫立,站成生命中最寒冷的冬季。医院的门口,我来接病中的母亲回家过年。家乡的家家户户张灯结彩,春联高挂,而我家的灶头凉着不少时日了。没有父母的家,庭前庭后都是凄凉。

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,熟悉的身影出现了。百米之外,父亲扶着摇摇晃晃的母亲,向我蹒跚走来。父亲像是船夫,竭力地划桨,凭着一己之力,载着母亲靠向久别的河岸。我仿佛听见了船桨入水的声音,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。

妈——,爸——。

母亲没有回应,父亲也没有。直到我们可以彼此望见眼神,母亲勉强向我扬起了嘴角,露出一丝浅浅的笑。我知道,那代表了她看见儿子时所有的欢悦和幸福。

做了五期放疗和化疗,母亲嘴唇干裂,目光枯槁,更加瘦弱憔悴了。药物无情地摧残着她的身体,也撕裂了她饱经沧桑的心灵。从开始的恶心难过,到后来每天上吐下泻,从满怀期望的坚持,到近乎绝望的挣扎,父亲一直在这里照顾,默默不离。每个夜晚,医院走廊的角落,一年光景,父亲的头发全白了。

两个老人,医院门口的寒风里,面色凝重。他们就像两棵已经开始枯残的树,枝叶凋落,唯以根系紧紧地拥抱在一起,顽强地为对方遮风挡雨,彼此依靠,不离不弃。年轻时,他们辛苦飘零,好不容易拉扯儿子长大,视如后盾;年迈时,生命之舟刚刚顺风顺水,却又意外漏水,越挣扎越下沉,而作为儿子的我,竟也无能为力。

我想伸手拥抱母亲,她用手挡住了我。没等我说话,她佝偻着身子,痛苦地伏在父亲身上。

“怎么,又淌出来了?”父亲问。

母亲点了点头。

街灯下,顺着父亲的眼光,我发现母亲的半边裤子湿了。

父亲说干净的裤子没有了。母亲说怎么办?一脸惶恐。

父亲告诉我,今天母亲腹泻得厉害,三番五次。下午已经换了两条裤子,洗洗擦擦没有停歇过。

母亲已经没有肛门。自从六年前,母亲确诊直肠癌,为了保全大局,瞒着母亲给她做了切肛手术。等她醒来,人造肛瘘设在她的右腹,从此外婆给她的身体不再健全。人造肛瘘没有括约肌,大解完全不受人的意念控制,腹部的皮肤因为粘贴肛瘘袋而经常疼痛发炎,母亲一度憎恨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活着。没有旁人的时候,她会独自流泪,但从来没有埋怨。

看着他们疲惫不堪的样子,我说:“妈,天冷,快上车,咱们回家。裤子……咱回家换吧。”

母亲说:“淌下来,裤子湿了,屁股后面都湿透了,车子会弄脏的。”

我说车脏了就脏了,可以洗的呀,有什么关系!

母亲还是不愿上车。

我想起后备箱有块塑料垫子,急忙抽出折叠两层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,再铺上几层卫生纸。母亲这才愿意上车。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搀扶上座位,她的手冰冷冰冷,铁板一样。这种冰冷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扉——那双无数次在寒冷的冬夜里温暖我的双手,如今安在?!

几分钟后,上了高架。父亲确实累了,已经入睡,鼾声低沉。母亲仍在瑟瑟发抖。我把空调开得更暖些,她却坚持把车窗开着。

我说:“妈,把窗关了吧。”

她说:“不,太臭了。”

“妈妈,小时候我总是拉在裤子上,你也从来没有说臭啊!真的不臭。”

母亲看了看我,欣然笑了,然后又望着窗外。在纷纷后退的夜色里,她一定又回到了同样静默的乡村的夜晚,回到那个经常尿床的孩子的床前。不一会,母亲进入了沉沉梦乡。趁着母亲闭上疲惫的双眼,我悄悄关上了车窗。

高架两边的灯盏,密密麻麻,无尽地伸向远方,如夜空里的繁星,引领着回乡的路。看着身边睡梦中母亲的容颜,恍惚间,我看见了童年时,父母带我去外婆家的情景。父亲在前,母亲在后,父亲伟岸,母亲婀娜。翻过山岗的时候,繁花朵朵,缀满山峦,她戴着白色的草帽,在风中任衣裙翻飞曼舞。那是母亲的春天,多么健硕,多么青春,多么明媚!

我鼻子一酸,视线渐渐模糊了。飞逝的光阴里,我们一家人就像行走在这条川流不息的路上,饥寒交迫也罢,颠沛流离也罢,一直是父亲和母亲在奋力把舵,为我们绕过弯路,绕过暗礁,一直带我们走进阳光地带。而现在,他们老了、累了、病了,再也走不动了,这个责任,已经历史地落在我的肩上。我脚踩油门,手把方向,只想刺破夜色尽快回家过年,回到父母阔别已久的家园,让母亲洗个热水澡,换身干燥的衣服;陪父亲喝杯酒,驱赶这个冬夜的寒冷……我要让父母知道,儿子在,春天就在,所有的寒冷都会过去,你们用爱种下的花海,将永不凋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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