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癜风应用什么药 http://m.39.net/pf/a_4780765.html11月18日一夜无话。梦里我在游泳池里游了几千米,皮肤里有舒服的凉意。特别搞笑的是,我在水里漂浮的时候,自己就在心里说,王震宇你做梦了吧!你啥时候醒来啊!你自己定了五点的闹铃哦!因为我压根不敢游泳。大四毕业的夏天,妈妈拉着我去游泳馆,教了我几个小时,结果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屏气,然后与世无争地飘在水上一动不动,仿佛一块白花花热腾腾的猪肉泡饼。能像海豹一样冲个几千米,可不是我力所能及的壮举。醒来以后,按照妈妈的要求买了洗发水、护发素和皮筋带,医院走。妈妈已经在病区外面等我。这一夜过去,妈妈的脸竟然依旧光彩照人,只不过细看之下有一点水肿。问了才知道,医院她就预约了一堆检查,然后做了个面膜,遵医嘱喝了大量的药水就睡了。好家伙,我内心大呼真厉害——住院也不能落下这精致的习惯。妈妈拿着皮筋带眉飞色舞:“医院的住院裤是系带的,上厕所还有做检查来回穿来回脱,特别不舒服,不利索。你妈我这辈子可没这么邋遢过。”说着话,她盘腿坐在病床上,拿着剪子针线兴致冲冲地研究怎么拆掉系带,换上皮筋做成松紧裤。我看了一眼这个病房,是那种电视剧里的大病房,20几个床,也不挤,灯光明亮,拉上帘子还很私密。妈妈的床头摆了几个水杯,一丝不苟。抽屉里,化妆包洗漱包纸巾整整齐齐地填满了空间。我想要不要找时间去买几朵花。“不行,这个系带是钉住的。可惜了我的皮筋了。”妈妈抬起头惋惜地叹了口气,又把病号服裤子穿上了。“走,咱准备去做检查了。”她拿出一个清单,上面列好了预约的项目和时间,整整齐齐的好像课程表。果然,我这“Todolist”的传统是遗传于她。妈妈把包斜挎上,雄赳赳地出发。感觉就像去各大景区打卡的“中老年少女”。医院的构造相当熟稔。她是个女将*,指挥我去某某某层预约某某某项目,或者在去某某地的路上买个某某。我就成了排头兵,只管往前冲。这一早上,医院大厅像菜市场一样热闹。我站在电梯边等妈妈,看着从大门汹涌而至的人流,保安用警戒线分割他们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赤裸裸的渴望,那是一种对生命的贪婪。据说人的意识是可以选择性地从嘈杂背景里选择你想听到的声音的。明明看着楼下保安喊的声嘶力竭,面红耳赤,下面的人群里不时爆发小小的争吵和推搡。可我却只能听到一个护士耐心给病人解释,不需要自己打印病例,系统会把它发给主治医师。护士不高,瘦瘦的,标准的东北话,口音里带一点土豆、茄子和大青椒的味儿。一天的时间其实非常快。陪老妈跑了几个检查,回到病房已经腰酸腿疼。妈妈也开始露出疲态,我让她躺在床上玩会儿手机。她总是时不时要翻转手腕,拿屏幕对着我。好几次我都主动凑过去,以为她要给我分享什么东西。结果,她只是因为手机太重了,一只手拿着不舒服,需要活动一下手腕。她还白我一眼让我别打扰她。好的。猫仔倒是差点被这一眼吓炸毛了。医院里有一条商业街——这刷新了我的认知。我以为自己在海淀*庄食宝街或者某商场的B2。人来人往,水汽氤氲,中国病号钟爱的那几种食物也往往最受欢迎:米饭,粥饼,面条,饺子。简单说就是传统农耕文化的碳水至上主义。其实我更倾向有个炸鸡店(可能真的有,但是我没看到),有点高蛋白高纤维的东西。两个大超市一左一右。她像小姐妹一样推荐我吃饺子,点了两个小菜,还执意为我吹凉饺子汤。她是什么都吃不得的,搞得我也没什么大胃口。(医院的购物街)别人都羡慕妈妈,有个很细心的大儿子。跑前跑后,细致入微。哦,还有几个病人护士偷偷问妈妈陪床的是女儿还是儿子——这一头长发还是引人注目。说到这个,我妈竟然认真地在盘算化疗的话是不是真的要用我的头发做假发了,尽管我表姐的发质发量比我更优越。我忍住强烈的白眼,微微一笑,说,妈,你真的想多了,化不化疗要医生说了才算。我发现我们留着同样的发型:长发盘起来,方式都一摸一样,然后从右往左插一根木簪。我们俩的簪子不是一起买的,我的那支甚至还跌断了一段凤头,但是它们依然可以拼在一起。冥冥之中,就像妈妈和我一直血脉相连。(两根簪子)一直以来,老妈都彪悍地直面自己的疾病,勇敢地百度咨询各种指标的含义,在主治医生开口之前先自我诊断(这是个反面例子,请大家注意,有病看病别百度,一切均要谨遵医嘱哦!)。她已经预设了病灶扩散、化疗脱发、人造肛瘘等等悲惨命运。也不知道到底是癌症标准剧情——“瞒着病人通知家属做好准备”比较好,还是这种“报告数据直接手机推送,自己噼里啪啦查一大堆”更好。妈妈对自己的病抱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,这让我觉得很酷,也有点不真实。她好像比我更适合做诗人,更适合去观察人间。隔壁床也是一对母子。只不过他们年纪更大。那个奶奶很痛苦,也很小孩子气。手术腹水,肚子上挂了好几个袋子,里面是浅红深红棕*浅*各种颜色的液体。因为疼,她委屈,花白的头发慢慢挂满汗水,她难受地坐着,微微前后轻轻晃动自己的身体,无助呻吟,口齿不清。她的小儿子,一个鬓角染霜的叔叔只能扶着她,轻轻揉着她的腿。突然护士一声惊呼——老奶奶出现了抗拒心理,直接把袋子全都拔掉丢在地上。那些暖色调的液体泼成了油画铺,猩红和腥臊同时蔓延。所有在场的护士医生都拥了上去。叔叔很心疼,想要开口责骂,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。我看到他嘴角抿紧,却依然漏出一些抽搐。护士在劝诫,医生在处置,儿子成为了妈妈身边的多余人。我妈看着,眼里第一次浮现了一种落寞。我轻轻拉过妈妈的手,用掌纹编成雨伞,试图呵护她风雨飘摇又屹立不倒的钢铁女人心。妈妈的手细腻,柔软,修长,没有指节突出,线条清丽,指甲光亮——这十多年独自生活,鲜少囿于厨房及家庭,老妈有了独立而璀璨的灵*,也少受了些柴米油盐的消磨。我才发现我们的手也如此相似。你可以惧怕岁月收走你的容颜,收走你的美貌,收走你强烈的好奇心与要强的刚硬性格。但是你不需要害怕会变老,会变傻,会蛮不讲理或喜怒无常。因为我对你有无穷的耐心和好脾气。我会陪着你,像你曾经陪着我那样。不管是60岁还是80岁。走一步,算一步,我们慢慢往前,慢慢走。最后,老妈执意安排了个地铺。医院的地暖让我口干舌燥,差点中暑。也算东北特色了。我想明天买个雪糕吃。晚安,妈咪。喵。11月19日早上是从3:30的噩梦开始的。昨天晚上睡前,妈妈说报告里胸部CT里有一个6mm的磨砂玻璃状结节。这给我吓成“真·小猫咪”了。给妈妈备检灌肠的护士姐姐说,十个人里有九个有磨砂玻璃状结节(小贴士: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抽烟!注意检查,如果发现有类似的东西也不要慌张,请遵医嘱,记得定期复查嗷!)。但我还是觉得,“肺里有个小小的结节”和“肠子里有癌症,肺里也有结节了”,这分明是两个问题好吗?妈妈终于露出了熟悉的王者微笑:“你这心理建设,可真是半点赶不上我啊!”起这么早是为了陪妈妈去灌肠,但是脑子还没启动。忘了自己回来睡觉没,忘了回来干啥了。我就记得妈妈睡眼惺忪地说我眼圈特黑。我要是清醒的话,我一定要说,当然了,我走的匆忙,可没像你那么细致带七八种护肤品。但是更多的是担心即将面对最害怕的结果,所以,我选择强迫自己睡着。再醒来已经七点了。长春下了好大的雪。我兴奋地打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