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，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姜芜踩着恨天高步履如飞地走进大厦时，电梯门正缓缓合上。站在里面的高瘦男生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，极为自然地伸出一只手，挡住了继续靠近的门板。
趁着这个间隙，她才得以顺利进入电梯。朝男生点头致谢后，姜芜按下楼层，挑了个角落随意地倚着。
男生站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，偏头和身侧的中年女人交谈。
电梯内的按键上，除了她要去的楼层，就只剩下一个闪着橙光的数字。顶上几层同属于一家摄影工作室，男生身材样貌都出众，不难猜测是去干什么。
“待会儿眼神活络点，别跟个木头似的，要主动跟摄影老师还有搭档打招呼，别让人觉得你不懂事。”
陶靖宇乖巧点头，但他第一次当模特，到底还是拘谨，手虚握成拳垂在身侧，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直打鼓。
经纪人絮絮叨叨不放心地叮嘱，顾忌着有外人在，还刻意压低了声音。姜芜眼见他拳头越攥越紧，许久后，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突然别过脸，“姐，万一有人占我便宜怎么办？”
陶靖宇声音不大，但在狭小的空间里分外清晰。
经纪人被他的语出惊人吓到，“说什么呢你？”
“我来之前上网搜注意事项，看到有人说这一行水深，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......”
姜芜没防备听到这些，心里直发笑，又是一个被不实新闻吓到怀疑人生的新人模特。
陶靖宇丝毫未觉出口的话有什么不妥，但经纪人语气严肃地警告他不要再胡说八道，他也只能老实闭嘴。
一米八几的大男生，身上却流出了小孩子才会有的委屈意味。
门“叮”地一声打开，陶靖宇跟在经纪人后面走出去，无意间一回头，就看见电梯里那人告别似的朝他抬了抬下巴，半张脸躲在口罩下面，眼睛却弯成了月牙。
明明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，陶靖宇却清楚明了地觉得，她一定在揶揄自己。
2
姜芜是个摄影师，却靠着一组个人写真成功出圈，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。
网上流传甚广的照片里，茫茫草原无边无际，女孩一身红衣长发飞扬，周身自带着清冷与疏离。
天上神仙颜，人间烟火气，这是大家一致认同的评价。
争取那次拍摄机会时，同行李岩没少帮她牵线搭桥，姜芜总觉得欠他个人情。这回李岩要拍一组礼服写真，找不到合适的模特，她立马不假思索地伸来援手。
换上衣服后，李岩带她来到另一个楼层。
时间尚早，化妆间里也没什么人，姜芜有些诧异地看到刚才偶遇的男生正端坐在一面镜子前上妆，他双手交叠平放于膝盖上，像极了上课听讲的小学生。
姜芜拢着裙子走到他身后，勾起嘴角朝镜子里眨了眨眼睛。
陶靖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化妆镜中突然多出的一张脸，一直到半分钟后，他才后知后觉地扭过头，脸上疑惑一扫而光，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激动。“姜，姜老师？”
姜芜有些惊讶，“你知道我呀？”
“我看过你在草原拍的那组图，特别漂亮。”陶靖宇诚心夸奖，姜芜却笑意渐淡。
李岩一进来就看到二人交谈的场面，颇感意外：“这么快就聊上了，你们认识啊？”
“刚在电梯里见过。”
见陶靖宇一脸茫然，姜芜侧过脸比了一个戴口罩的手势，他这才反应过来，耳尖变得通红，呆愣着说不出一句话。
姜芜却没善罢甘休，她故意凑近半步，指了指自己的长裙，又拉起陶靖宇的袖子，“看这服装，咱俩八成是搭档，你放心，姐姐很专业的，轻易不占人便宜。”
出师不捷，陶靖宇手足无措地坐在那，脑子里只剩这四个字。好在妆发老师适时领走了姜芜，他才得以重新喘息。
坐到化妆室的另一边，姜芜也不老实，勾着头向李岩打探：“你从哪找来的小孩啊？”
“什么小孩，人家是隔壁师大的，我看照片可喜欢了，就给他个机会。”
姜芜撑着脸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“是挺好的。”光他那双水鹿似的眼睛还有紧张时的小表情，都是自己浸染在这个圈子里几年，也不曾见过的了。
“你可别打他的注意。”
姜芜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，“我是那样的人吗？”
李岩不置可否地退后两步，他一来就见到姜芜把人家堵得手足无措，一点也没前辈的端庄样，自然先入为主地根据所见编排出前情提要。
姜芜白眼都快翻上天，她坐在那儿气急败坏地磨后槽牙，忽的听见另一边的化妆老师说话。
“你脸怎么这么烫？我都看不出来腮红打哪儿了。”
陶靖宇慌张地道歉，又心虚地瞥了姜芜一眼，没成想视线撞个正着，顺带着还收获一记歪头杀。
李岩将这一切目睹在眼里，叹口气调整了一下位置，在中间站成一堵墙。“姑奶奶，我求你收敛点吧，别把我的小模特吓走了。”
3
姜芜自来熟，和朋友相处更是热情又不拘小节，但对陌生人向来是理智而有分寸的，这点李岩比谁都清楚。
可她今天却一反常态。
姜芜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，只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单纯有礼貌的小孩了，逗弄心思又起而已。
但陶靖宇哪经历过这种阵势，根本招架不住。
正式拍摄时，尴尬场面又来了。
陶靖宇总是掌握不好李岩口中亲密的度，姜芜穿着白色礼服，大片瓷白的肌肤露在灯光下，他连目光落在哪都不知道，更别说亲近一点。
简直又好气又好笑，姜芜比划着他刻意拉开的距离，“我身上长刺吗？”
陶靖宇慌乱到结巴：“没，没有。”
“你放松一点，闭上眼睛沉下心来投入，把自己想象成另外一个人。”
陶靖宇在她的引导下慢慢平静下来，重新调整好姿势，落下的目光也变得专注。姜芜比了个OK的手势，示意李岩开拍。
拍摄渐入佳境。
因为工作需要，姜芜参与过许多双人合照，弯成什么弧度的嘴角最好看，什么样的姿势最上镜，谁也不比她知道的多。
她见过太多合作时笑意未达眼底，相机一移开，立马敛起温柔神色开始客气握手的搭档。
可陶靖宇就是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，少年眼神澄澈，笑容也发自肺腑。生动、真实，这是她脑海里仅存的词。
陶靖宇揽着她腰肢的手是虚空的，李岩“换个姿势”的话音刚落，姜芜眼珠一转玩心又起。
她扯住陶靖宇的领口，迫使他低头与自己视线相对，两人之间距离骤减。
相机里，男主角肉眼可见地僵在原地。
李岩将她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，黑着脸喊了一声：“姜芜！”声音里不乏警告意味。
姜芜松开手，无奈地耸耸肩，“弟弟，这么绷干吗？我又不会吃了你。”
“不，不关你的事，是我太紧张了，对不起。”
陶靖宇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内疚，姜芜终于不再气定神闲，玩笑好像有点过，小孩当真了？“别别别，我不逗你就是了。”
接下来的拍摄，姜芜都小心翼翼照顾着他的情绪，生怕自己一时本性难移，逞口舌之快，给他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黑色记忆。
过程虽曲折，好在成片不错。陶靖宇的不敢触碰与自然流露的羞涩，在镜头下竟意外显现出了初恋的美好与朦胧。
画面里相依的两人居然出乎预料得相搭。
4
姜芜和李岩告别后，又耽搁许久，才从停车场出来。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，她刚驶过路口，就看见陶靖宇一个人孤零零在公交车站台等着。
“怎么就你自己，带你来的人呢？”
陶靖宇看清车内坐着的人后，老老实实回答：“她有事先走了，让我自己回学校。”
姜芜伸长手臂打开车门，“那我载你一段吧，我刚好从师大门口路过。”
陶靖宇想也不想就摆手拒绝，“不用的姜老师，我等公交就行。”
意料之中的答复，姜芜也不在意。“我还想和你谈谈工作的事，你真的不上来吗？”
陶靖宇摆动的手僵在半空中，后视镜里的公交越来越近，姜芜没时间等他犹豫不决，又催促道：“你再不上来我走了哦。”
雨越下越大。
车子落锁的前一刻，陶靖宇拉开门坐了进来，拘谨地缩在一小片位置上，“谢谢姜老师。”
姜芜敲着方向盘眉毛一挑，还真没碰到过什么人，张嘴闭嘴喊她老师。
陶靖宇想起了经纪人叮嘱的话，遇人要主动交谈，姜芜既是前辈也是他的搭档，于情于理，都不该等对方开口，他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聊。
“今天是我第一次拍双人照，上来就能和姜老师搭档，真的特别幸运。”
姜芜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，还真有人吹完彩虹屁后能面不改色。
早晨在电梯相遇的时间太短，再见时他又换上了拍摄指定的服装，直到现在，姜芜才得空仔细打量他穿便装的样子。
衣着普通，绝不是富家子弟为了消遣出来当模特。
她心里有疑惑，嘴上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：“你不是还在上学吗，怎么就出来工作了？”
“赚生活费。”陶靖宇摸摸鼻尖，有些羞赧。
“那你家里人知道你当模特吗？”
陶靖宇一怔，神色也变得古怪，他转过头看向车窗外，停顿了一会儿，才重新回过身，出口的声音有些沉闷：“没人管我。”
显然是触及隐私了，姜芜很自觉地不再询问，车厢里只有音乐声轻轻流淌。
车子停在四岔路口的红灯前，陶靖宇正低着头发呆，眼下冷不防伸来一只手机，上面赫然一张